好事？

對，對於藍音的未來來說，當然是不可多得的好事。自己如果一直呆在張府的話，頂多就是能學習學習從商，甚至可能從張珩的陪練做起，最後變成武林天驕。可是這些都不是藍音想要的。

她喜歡音律，想要學習音律，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。按道理說，她應該馬上喜滋滋的答應廖靈，然後光榮的成為一名廖家學徒。可是為何藍音卻覺得心中如此憋屈郁悶呢……

藍音的視線落在了張老太爺的身上，老人雖然依舊是一副平平淡淡的表情，但是藍音卻能敏銳的從對方微微翹起的嘴角看出來，對方心中是很得意高興的。

自然了，如果藍音要去廖家學習音律的話，是肯定會從張府搬出去的，那也就自然的和張珩斷了聯系。

廖家是不會允許自己的學徒留在外面的，不然的話，等學成了，學徒突然反目說自己的成績並非是廖家教導出來的，那可多鬧心啊。自從出了幾次這樣的事情之後，吃一塹長一智的廖家就再也不允許學徒留宿在外面了。

哪怕是身份高貴的學徒也是一樣，頂多就是給她們在廖家多留一間客房而已。反正廖家家大業大，客房多的是。

似乎是註意到了藍音的視線，張老太爺低笑一聲，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：“是啊，既然廖家這麽看重你，你就應該趕緊答應下來啊。還這麽自矜做什麽，難道還以為自己的水平高的需要廖家來求你去做學徒嗎？”

他看似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道，但其實根本就是在廖靈面前給藍音上眼藥，意思就是表示，如果藍音繼續猶豫，甚至不答應的話，就是恃才傲物，是一個性格孤高的人。

就算學音樂的人多少都會有一絲自負的氣質，可是那都是學成出師之後才有的，在學徒階段就敢如此放肆，那哪個師傅還願意收呢？

對於張老太爺來說，他認為的最理想的狀況就是，藍音滾出張家，然後在別的地方也沒有大的建樹，最好是越來越落魄，這樣的話，就會徹底跟張家斷開聯系了。

藍音哪裏會不知道張老太爺的如意算盤。只是對方位高權重，就算是廖靈在張老太爺的面前都只能自稱一聲晚輩，難道自己還能去當面駁斥他不成？她只得苦笑一聲，低聲表明了自己的力場：“廖先生，我是很願意去學習的，只是一時半會兒放不下自己對張家的感情。畢竟我也是出身於張家的奴仆，張家少爺曾經多次幫我渡過難關。希望你可以理解我沒有辦法立即做出選擇。”

廖靈不以為意的點點頭。品行端正也是廖家選擇學徒考慮的一個方面，這個藍音年紀輕輕的就知道念及主家，並沒有因為突然發現了未來的美好生活就對現在的主家不管不顧了，這正是說明這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。

“不過，你竟然是奴婢的身份，這倒是有些難辦。就算是廖家的學徒，至少也要是普通平民才行啊。”廖靈聽到藍音的身份之後，雖然對這個小姑娘多了一絲好感，可是又感覺有些難辦。

看到廖靈的猶豫，人群中當即就有人舉手道：“廖先生，我不是奴籍，我是普通平民！不如你把我招去廖家做學徒吧！”對方大嗓子這麽一吼，周圍的人都善意的吃吃笑了起來。

面對這樣嘩眾取寵之人，廖靈自然是不屑一顧的。他聲音冷冰冰的就像是冰凍了千年的冰棱：“若是你也能做出令我滿意的曲子，我就算收下你也無妨。”他淩厲的眼神在眾人身上掃過一圈。

每一個被他看到的人都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獵鷹盯住的渺小獵物，一個二個都縮著脖子，絲毫不敢發出聲響了。

奇怪，明明只是一個樂師，怎麽就有這樣的震懾力呢？簡直比菜市場門口偶爾會出現的那些劊子手還恐怖！

眼看就要把藍音趕走了，張老太爺怎麽可能讓廖靈有反悔的機會？再說了，身份問題也是之前自己和藍音就談判好的條件之一。張老太爺忙不疊的說道：“這個可以請廖先生放心，我們家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，再怎麽說藍音也是從我們張家出去的，如果以後學習有成，我們也是與有榮焉呢！”

而張衡不明所以，自然以為爺爺是為了藍音的未來考慮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。他自然是舉雙手讚同：“是啊，藍音，你沒有什麽好顧慮的，這些事情我們都會替你辦好的，你就不要操心了，努力的去學習音律，去追求你的夢想吧！”

“可是……”我顧慮的並不是什麽身份問題，我顧慮的是你的感受啊……藍音看著張珩，卻有很多話都不知道要怎麽說出口。最終她只能低下頭，用自己都只能勉強聽到的，宛如蚊蚋一般的小聲音說道：“張珩少爺，你知道如果我答應了廖先生，我就不能繼續呆在張家嗎？”

雖然藍音的聲音很小，但是張珩畢竟是習武之人，又經受過藍音對聲音的特殊訓練，怎麽可能聽不清楚她說了一些什麽。此時張珩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褪去了，他的聲音有些苦澀：“嗯，我知道的。”

“那你怎麽還……”還這麽毫不猶豫的讓我離開？藍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張珩。只是她心中的問題卻沒有問出來。

“因為，學習音律是你的夢想！”張珩突然堅定的說道。

“是的，我不希望你離開，有時候，我甚至想過……想過要是你一輩子都呆在我身邊就好了，可是，我沒有辦法忘記當初你說道音樂時臉上的表情。”

張珩的視線落在遠方，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。那個時候藍音的雙眼還沒有痊愈，但是提到音樂時，她整個人都煥發出了光彩！臉上的表情是那麽的令人心醉。

那是第一次，張珩知道了，夢想竟然可以給人以這麽大的力量。

他知道，藍音熱愛音樂愛到了骨子裏，那他怎麽可以因為自己的自私，就一直把藍音困在自己的身邊呢！

“藍音，我選擇讓你離開，並不是因為我討厭你了，而是因為你值得擁有更廣闊的天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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